2016年3月13日 星期日

三千塊的故事

我前幾天去買飯吃的時候,有一個阿罵跟我說,叫我一定要出來繼續寫好寫滿。啊幹我就不知道我還有三小可以寫啊,難道要我上C洽去翻那些標題牽扯GBF的文章找人輸贏嗎?不好吧,我還要積陰德抽格蘭丁的耶。

這篇故事的靈感,取自我多年以來,每當午夜夢迴之際,腦海裡就會自然浮現且揮之不去的某齣鬧劇。有些故事已經很多年了,不見得好,也不會全都是壞。儘管各說各話,但既然人事已非,自然我們都有一些無意中美化或是刻意把餔的成份。哪怕說出來是貽笑大方,我也早被笑習慣了。





三千塊的白癡。

大約在距今六年之前,我沉迷於一款多人國戰遊戲──極限憤怒動物園,簡稱FZE(Furious Zoo:Extreme)。園內分成五種動物區跟一個專門吃錢的紀念品販賣部。因為這款遊戲的裝備上限值大抵是相同的,所以在以此為基礎的國戰部份上,需要講求技術、武器鑲嵌、團隊配合還有汁妹鬧八卦。雖然它像LOL是一局一局分開算,但是對戰人數是50對50,而且沒有任何的進場機制可以讓玩家對到能保障自己尊嚴的對手。在大多數遊戲裡,弱肉強食都被設計成最基本的規則,哪怕是開心農場也講求偷菜跟收菜的勤奮程度,有人菜多就會有人菜少;偏偏這遊戲是最能體現出實力至上功績主義的那種,沒得玩就只好窩在據點跟假扮成網路正妹的男人們聊天,一但動物區之間的平衡流失,對抗不再是對抗,而是食物鏈的吃與被吃關係。

說真的,弱肉強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但是沒有人會喜歡開場被壓在據點幹,尤其當累積久了之後,彷彿注定好的成敗已經是一種文化,而不是有待勝負來商榷的機會了。這就叫習得無助,當你每天都被踢到翻過去,久而久之你早就不覺得翻回去是你生命的一環,你只是坐以待斃的垂死烏龜,肚子朝上等那早就不存在也沒有幫助的雨水。你好可憐,但是沒有人會同情你。

在這樣的遊戲局勢下,很多人選擇離開原有的動物區,去其他區創新的帳號來開啟一段新的人生,這其中不乏有需要更大池子的魚、懷才不遇的軍師、厭倦疲軟組織文化的老將、緋聞纏身導致得隱姓埋名的花花公子,以及最後我要說的這種繳三千塊的白癡。

要進入有點聲望(我是說會打勝仗的方面)的公會,首先就是靠關係(我沒說實力),再來才是靠實力受到拔擢。靠關係代表你有朋友願意保障你的價值,因為這是個需要合作的遊戲,沒有人活該要被你扯後腿。在當時環境逐漸縮小的中後期遊戲裡,強悍的親友團就像是MAD MAX裡面的世紀末聚落,充滿扭曲的八卦與被放大後再被群眾唾棄的個人神話。而其中一個頗為強悍的公會開出了一條相當有趣的招生條件:跳勢力加入的人,得砍掉原本帳號,儲值三千元由公會替你選購裝備。

我不知道看到這裡的各位會怎麼想,但無論在當時,或是現在,我始終都認為這是一個相當優秀的制度。這樣的制度所代表的,是一種「共識」。

先別急著問說那繳三千塊的白癡是怎麼回事,我想先說說關於共識。拿最近烽火連天的GBF來說好了:

假設今天有一個課金額約三十萬的玩家A,窩在一群連超得都不買的非課騎空團裡。
假設今天有一個想拼古戰三勝的玩家B,收到一封來自哈哈姆特某休閒公會的邀請,上頭寫著:請與我們一起打進古戰場。
假設今天有個已經預設好立場的C,在PTT上發健檢文但他根本只是想強調自己的風格。

所以A玩不下去,他被捧著當老闆拜,但結果他只是別人的點數佃農。
所以B他很謹慎的回絕了,因為這不是他的目標。
所以C不需要你的建議,因為你們之間的立場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不足以形成有效的溝通或是教學。

這就是共識。你會自願加入一個團體或是實踐一個非強迫下的行為甚至文化,就代表你有些該死的動機跟這個團體與你會有共識,哪怕只是你想把妹跟你喜歡休閒的日子。如果你的行為不能建立在這樣的共識上,你玩起來會跟自己所期待的完全背離。

再講下去就要講到發抖了,到時候誰來打我肚子一拳都不知道。確實江湖規矩也是種共識,不過那涉及的層面就更大了。回到繳三千塊的白癡這主題上,當時跳國換公會的並不在少數,但真正得繳三千塊跟砍帳號求著換勢力的人,只能說通常都不是真正有搞頭的那種。

還記得那人叫神刀Reven(消音處理),說實在我對這人印象只有一個字叫做......呃,叫做啥啊?但不管怎樣,這個我連在戰場上看到他時都只剩屍體的傢伙,也還真若有其事發了篇慷慨激昂的餞別文告訴他原本的公會,他要去尋找更加精緻的遊戲方式,與一個好的環境了。想想甚至這人紅起來都不是因為他真的有點實力,只是因為他很認真的繳了三千塊還砍了帳號。而他也成功換了公會,從此踏上勝利與鮮花美酒之路。

喔不他沒有,他不到一個月就被踢掉了。當這傢伙換了個新身份在戰場上出現,神刀Reven依舊是那套神刀Reven般的動作套路,然後神刀Reven般的死去,再為他添一筆腥紅的死亡次數。

他沒有真的成為一個他覺得自己值得成為的人。小魚到了大池,等待他的只是更多的競爭。一隻小魚或許可以在大池裡鍛鍊成為大魚,但牠如果只是期待自己能透過這些外在的手段而提升,那麼這隻魚只是隻小丑魚。最花,最可愛的那種,還可以去演喜劇電影。可惜這對他而言不是喜劇,我想全server的人聽到這故事都會忍不住微笑。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根本沒有這個本事。他只是透過繳三千塊取得了與他的夢想之間被接納的共識,然而他的屁眼並承受不下這瀉藥。

繳三千塊的白癡並不是一個人或是單純的某個飯後故事,更多時候,他象徵一個動機的歸因,或是一齣與共識脫離的警示。當出了問題都不在自己,當自己與團體之間沒有可供彼此利用與共榮的價值或忍受這些不完美的共識,三千似乎是個過於可悲的數字。三千還買不動一群認真且擅長遊戲的人忍受他的笨拙;三千還買不動一款日落西山的爛遊戲為他而轉動;三千還無法阻止任何人在多年後想起這故事時,發現鬧劇永遠都在循環著。

唉,他要是肯花更多錢就不會這麼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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