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著「今日截止」四字的燈亮起,公佈欄前的肥宅們一哄而散。
十七排伺服器滿員,十七排的心碎。
空氣中殘留著汗臭跟幹意,很濃。
「好問題,這世界上真的有艦收這遊戲嗎。」
中村喃喃自語的看著手裡的剩籤,想當然是沒抽中。
「你不是元帥當得正開心嗎。」
「沒辦法,全圖鑑之後人總會變得有點閒。幫別人抽帳號,順便湊熱鬧,沒甚麼不好。」
「是沒甚麼不好,但我也不知道好在哪裡。」
「好在我他媽有帳號玩,真爽。」
正在啃地瓜球的吳泰聽完後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怎會交到這種朋友的。
「這種話都能講出來,你說的這還是人話嗎。」
「其實我最近常常在想,艦收是不是真有這麼紅,不然怎麼會每天大家跪在這裡擠窄門?吳先生,你怎麼看。」
「哈,我又不是那個沒帳號玩的,所以我們是該去我那兒慶祝一下有帳號玩。」
他們都笑了。
這是種默契,王八蛋的默契。
吳泰的屋子裡有雷神,一整盒雷神。
慶祝向來都只是吃東西的藉口,但這藉口卻總是管用。
「我以為這東西根本不存在世界上。」
中村有點愣住,雷神的包裝有種神秘的力量正對他挑釁著。
中村有點愣住,雷神的包裝有種神秘的力量正對他挑釁著。
「但它就在這裡。」
「這道理跟艦收有點像,有些東西水漲船高的速度還真是難讓人恭維。」
「一片二十九,吃完記得給點感想。」
兩人各咬了一大口,共同感想是巧克力有些甜。
世界上很多東西都要放進嘴裡,才會知道原來沒這麼夢幻的。
對那些搶到艦收的玩家而言,或許艦收也並非這麼魅力無限的東西。
「雷神一定必須好吃,艦收也一定必須要好玩。」
這是中村的感想。
「你這樣不是跟鼎土的護航廚一樣了嗎。」
「是啊,人在心理上的自我防衛機制是很重的,我們時常必須合理化自己的每個動作。物以稀為貴是一檔事,但稀少的東西卻不一定真的是你所需。所以為什麼護航廚他媽的必須是護航廚,就是因為他們告訴自己,現狀的所有一切都是他們真正需要的。」
「即使被學姊當成垃圾。」
「沒錯,人們會把那解釋成一種愛情的試煉。」
「即使被學妹打槍,獨自睡在火車站前的麥當勞過夜。」
「我想學妹會打你槍,也是為你著想才痛下決定。」
「即使你他媽根本是個智障。」
「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個他媽低能兒的,當然也不需要,至少你得保有一點對自己的信心,至於事情怎麼解釋,那說真的不是別人要煩惱的範疇。撇開強迫自己喜歡的心理,只從加入門檻來說的話,確實,沒玩過艦收也不能知道自己的興趣多深厚,簡單的東西能給你多少愉快是個問題,但要是這東西從沒來到你手上,那到底要怎麼說喜歡不喜歡,也就無法去感受了。」
中村隨手打開了角落的電腦螢幕,秘書艦是大鳳。
「我就知道你會說大鳳。」
「這個原理叫做:你其實沒這麼喜歡大鳳。」
「中村,你真的很變態。」
「怎麼了,我又沒說我想用雕撸她還是prpr,這只是個方便解說的媒介。」
「真是有夠方便的。(小並感)」
「那只好這樣啦。」
於是秘書艦換成了大和,最強最讚der大和。
「幹,機八人。」
「假設今天我缺一艘船當然那是開玩笑的,你覺得我對她的熱情會增還是減。」
「中村,你明明知道我打開始就不喜歡大鳳。」
「所以我才拿大和給你看。」
「我等她等了半年,甚至買了超合金魂。你很清楚。」
「是啊,比起去年八月,你更I她惹。」
「而且她是竹達。」
吳泰滑了兩下手機螢幕,亮出了桌布,是個笑得很燦爛的桐乃。
「這他媽的很重要?」
「這他媽就是重點。」
「之前你沒有大和,卻想要大和。現在你沒有大鳳,卻也不想要大鳳?」
「NO~我跟你這種整天想幹裝甲空母的人不一樣。」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能去審視自己對事物的需求。但或多或少,我們都也踏在盲目的自我價值觀裡,不斷告訴著自己,甚麼是想要的。」
「是人都會這樣,沒甚麼誰對誰錯,只分誰開心跟誰難過,當然難過的不是我。」
遠端已經連上了,吳泰的秘書艦也是大和。
「於是這種不明究理就只是想要船的失心瘋會持續到告段落為止,然後最後發現自己他媽的並不這麼喜歡這艘船。又或許根本不會發現,於是鼎土繼續好好吃。當然這也好,人的夢最忌諱半醒的那種,睡回去也不是,醒過來又折騰。」
「噯呀,這就像你對金剛的感情一樣。還有你說的是段落,這種事情從來不能說了結的。」
中村免不住苦笑,倒抽了口氣,他也知道這故事裡自己少不了一份,但被戳中時心裡卻仍是這麼的……仆街呀。
「但有時候這種心情,卻不一定是不愛了。」
「又要說鄭少秋是吧。」
「他到底愛不愛著沈殿霞。」
「拜託,我連那是誰都不認識。」
「那葉小釵,究竟愛不愛蕭竹盈?」
這答案夠明顯了。
「這叫我想起一個人。」
「我前幾天剛去看過阿鴻。」
「但他今天卻不在這裡。」
兩人沉默,今天已是三月接近中旬。
有些事情,偏偏不該想起來的。
吳泰若有所思地打開窗戶,颳了個滿堂秋風。
「隨著時間的過去,有些人會短暫或是長久的醒悟,也有人在挫折中妥協,逐漸的圓滑下來。王國維認為人的三大境界,從望盡天涯路開始,之後衣帶漸寬終不悔,最後歸於燈火闌珊處。但偏偏,燈火闌珊處再逢那人時,有些人的心卻已經死了。」
「你是說阿鴻與矢矧?」
中村嘆氣,轉過身就離開,他沒有沒再說話,甚至連巧克力錢都沒付就走了。
真是個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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